基本信息:
书名:抗战狙击手:2006年第一网络原创军事小说基本信息: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
印刷时间:
版次:1
印次:
页数:266
ISBN(咨询特价)
开本:16开
装帧:平装
纸张:胶版纸
正文语种:
内容简介:
本书以真实地历史事件为背景,以“战壕真实”为写实手法,从一个普通抗战士兵地视角,再现了伟大抗日战争地惨烈与悲壮。 小说主人公萧扬,原本是东北猎人之后,自幼与为伴,练得一手精准的法。 “9·18”事变之后,他跟随父亲参加抗日义勇军。义勇军失败之后,他流落进关内,参加了抗日部队。 在凇沪会战中,为了给惨死的连长复仇,他一个人潜入敌后,凭借22发子,连续狙击17名日本官兵,然后全身而退。 淞沪会战结束,箫扬随部队参加了惨烈的南京保卫战。 在南京的长江岸边,箫扬目睹了日军屠杀中国民众的场景,被日本人的暴行极大地激怒了。他背上心爱的铂毅然返回南京城,决心用自己的子,为惨死的同胞复仇……·查看全部>>
目录:
第一章 初战淞沪第二章 南京外围第三章 烈骨秦淮第四章 中华门第五章 以血洗血·查看全部>>
编辑推荐:
2006年第一网络原创军事小说!这应该算是纪念抗日60周年的别样作品了。 萧扬,狙击手,一个人,一杆,不露声色,无虚发,冷静,孤傲,神秘,有点英雄主义的感觉。我感觉更像是一个酷级,而且是一个有个性有风格的,瞧他杀人的风格:“在射击之前,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只不过,这个的活动范围被置换到了抗日战场上。 故事情节简单,但拽人心肠,引人一路读下去,属于吸引人的作品;而且,作品中融会有很多军事知识,让人明白作者本身就是个军事迷,不然对各种药的介绍不会这个专业。 提起68年前的今天,人们往往想到的是那座尸山血海的石头城,想到的是那数十万惨遭屠戮的中国生灵。 其实,在当年的南京,无论是在城外的淳化镇、雨花台,还是在城头的中华门、水西门,甚至在城内的中山大道,中国的战士们都曾进行决而惨烈的抵抗,并给入侵者以沉重的杀伤。 时间流逝了68年,人们记住的往往是被屠杀者们如山的白骨和凄楚的悲鸣。 但战士们抵抗的鲜血和不屈的呐喊,我觉得更不应忘怀。 一个只知道舔舐伤口、对影垂泪的民族,是没有出息的民族。 尊严,并不能靠哭诉与哀怜而得到。 面对不义和残暴,选择只应有一种——战斗! ——独孤手·查看全部>>·《人脉是设计出来的(实战篇)》最新到货! >>·《单反摄影实拍》全国独家首发! >>
作者简介:
独孤手,男,生于70年代初。 曾考入上海交通大学,大学三年级因病退学。病愈后进入社会谋生,从事市场营销、市场分析行业。 现为自由撰稿人。·查看全部>>
书摘:
抗战狙击手———以此向中华民族抗战65周年致祭!写在前面的话65年前的这个夜晚,一颗子划过华北平原的一个小城,点燃了蔓延八年的血火。 60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的外祖父被日本兵从天津汉沽的家中抓走。他当时是天津郊外汉沽火车站的铁路职员,而真实的身份是抗日组织的地下联络员。几天前他救护了两名负伤的抗日战士,一个汉奸告发了他。 几年后望眼欲穿的一家人才得知了外祖父最后的下落:他在被关押的东北某矿山组织了越狱。越狱成功了,他却倒在了返回关内的风雪路上。 很久以来就想写一部关于抗战的小说,写写那些普通的人们,他们在那血火的八年中流尽了自己所有的鲜血,但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一直在为之准备,为之思考,但迟迟没有动笔,因为怕自己无法写出那些惨烈而庄严的身影和大地。 今天晚上,当看了中央台的《实话实说》,我觉得我应该动笔了,就在这个并不寻常的夜晚。 有一种无法遏制的东西在我胸中涌动,它逼迫我走向键盘,投入这场有进无退的战斗。 为了那些朴素而伟大的人们,为了那些无名而炽热的鲜血,为了那些不应忘却的纪念。 请原谅我的莽撞,朋友! 独孤手 2002年7月7日 夜抗战狙击手 第一章 初战淞沪 (一) 1937年7月7日。这是一个平常的黄昏。国民军陆军二等兵萧扬坐在营房前的一小块草坪上,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那把中正式步。萧扬的部队驻扎在陕西省南郑县城外。这是一支将在今后八年的硝烟中留下英名的部队——国民军陆军第51师。 【51师——抗日战争中有代表性的部队,为当时国民军的主力部队。首任师长为王耀武。 该师几乎参加了抗日战争中每一个阶段的每一场意义重大的战役: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兰封会战、万家岭大捷、上高大捷、常德保卫宅以及对日寇的最后一战——湘西雪峰山会战。】入伍已经有段时间了,但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规矩森严的军营生活。每天除了操练还是操练,连吃饭、睡觉都要统一行动,一天中只有这晚饭后的一点儿时间才是属于自己的。军装穿在身上更是甭提有多别扭了,怎么都觉着不舒服,他真怀念在东北山林中的那身行头——太自在了! 如果说军营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心情愉快,那就属此刻在他手中的中正式步了。萧扬总不忘爹的话,“就是命!有才有命!”在东北义勇军那几年,他摸过“单打一”、“汉阳造”、张作霖的“十三年式”、小鬼子的“金钩”步……如今又整上了这“中正式”。【中正式步——又称二四式铂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队主力部队的制式步。该仿制自德国毛瑟1924式铂口径7.92毫米,全长1 110毫米,全重4千克,初速810米/秒,表尺射程2 000米。 该性能优良,操作简单,结实耐用,火力强大,其杀伤力超过三八式步。】此刻躺在他手里的中正式铂三尺多长,型线条流畅。乌黑锃亮的管,显得镇定而冷峻。细腻光润的胡桃木身,摸上去手感舒适。 他觉得这是他最忠实的兄弟。在心底深处,他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部分。萧扬在慢慢地擦着铂晚霞给身抹上一层暗红的光辉,就像陈年未涸的血。这些年他见的血太多了,娘的血,姐的血,爹的血,还有那些弟兄们的血。他默默地擦着,擦着,直到身的颜色由暗红转成铁黑——暮色浓了。他站起身,向营房走去。他看了看东北方的夜空,那适乡的方向。 他并不知道,在那东方的夜空下,今夜将响起声。 (二) 萧扬和他的战友们正式得知“卢沟桥事变”的消息,是在十多天以后的一个早晨。在此之前,军营中的气氛已经明显紧张起来:所有官兵一律取消休假;在营中的弟兄除了团长的特批,一律不许外出;每天操练的内容中,针对实战的战术训练科目大幅度增加;实射击的次数也多起来了。在这种情形下,士兵们的私下议论是免不了的。当初51师进驻陕南汉中,是为了对付朱毛红军。大半年前的“西安事变”时,51师由汉中出子午谷,兵临西安城西,大战一触即发。那阵子可真叫紧铡。 后来事变和平解决,大家都松了口气。说心里话,谁想中国人总打中国人啊? 部队又退回汉中,在南郑、洋县、西乡一带整理、补充、训练。一段时间来,全军上下气氛比较轻松,没想到如今这弦又绷紧起来了,不少老兵开始嘀咕,莫非又要跟红军干上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猜想,是不是北边的日本人又找事了?萧扬是少数几个不参与这种私下议论的人之一,只管埋头训练——他心里清楚自己为啥吃粮当兵。 操练科目中,最令他头疼的就是那没完没了的稍息、立正、正步走,还有站军姿。为啥头疼?一是他当年在东北密林中野惯了,二是他认为,打起仗来这些玩意儿屁用都没有。 所以他就想着法儿地偷懒,班长的眼光扫到他身上,他收腹挺胸腿杆直;只要班长的眼睛一转到别处去,他就松胯塌腰腿打弯——这样省力气。 对于战术动作训练,他倒是很感兴趣。高姿匍匐、低姿匍匐、利用地形地物、侧面接敌、匍匐和跃进相结合的冲击方尸这一切他掌握得都很快,而且动作完成得干净利索。 至于实射击,他觉得就是一种惬意的享受。打这种静止的靶子,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过于轻松的活计。这天在靶场上,他像往常一样干脆地把五发子送出膛,正要随奏长的口令起身,没想到连长一路小跑地赶过来了:“萧扬,再打五发!” 他略微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便又往仓里压入五发子。在这个过程中,他用眼睛的余光一瞟,发现靶场边上站了一小堆人,看样子是一队卫兵围着几名当官儿的。 在射击之前,他习惯性地把右手凑到嘴边,轻轻地冲右手食指吹了口气,然后把食指平静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这是他在多年生涯里养成的一个下意识动作。这个动作,让他在射击时感到自如而放松,手指也似乎更有灵气。又是平静而轻松地打发走了五颗子,连长在一旁没挪窝:“再打五发!”等这五发打完,站起身来,萧扬发现刚才在靶场边的那些人此刻来到了他的身边。 刚入伍的时候,有老兵跟萧扬讲过,在部队要“见红就立正”。这他倒是一直记着,但就是从来没碰到实践的机会。 而今天,他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中,为首的长官胸前的符号赫然是一圈红边。在他的领子上,是两块发亮的金板,每块金板上,都有一颗三角形的小金星,在7月的阳光里一闪一闪。【“见红就立正”——当时国民军军服的左胸上都有一块胸章,官兵们把它称之为“符号”。 “符号”的内容包括军衔标志、姓名、部队番号、兵种、官衔、职务、佩用年度等等。 “符号”的大小一般是长9厘米、宽7厘米,周围有一圈宽约0.5厘米的边框。边框的颜色:将官红色、校官黄色、尉官蓝色、士兵白色。 当时的官兵经常在隔着很远的地番就能凭“符号”边框的颜色来大致判断对方的衔级,以决定自己是否要先敬礼。 如果看到红色边框,那么对方肯定是将级军官。赶紧立正吧,伙计!】 (三) 是师长。 51师师长王耀武,这位黄埔三期出身的少将,此刻正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名黑瘦黑瘦的二等兵。 从1926年1月到国民军第1师3团4连当少尉排长开始算起,整整11年了,王耀武手下带过的兵数以万计,这还是他头次见到一个新兵蛋子有这样出众的法。在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中,王耀武对待低层官兵是相当平易的。还是在当何应钦的第1军宪兵营1连连长的时候,他就与普通士兵一锅里吃,一铺上睡,训练中严格但不粗暴,生活上对下属关心。这跟他早年的苦出身有关。 后来随着官衔越升越高,军务也越来越繁忙,但他还是坚持抽时间到连队上转转。今天他又来到靶场巡视新兵的实射击,向带队的连长问了问情况。连长报告说,大多数的射击成绩都不太行,但有个年轻人的法相当棒。于是,王耀武的注意力落到了这个不起眼的二等兵身上。 他发现这家伙的卧姿不是那么标准,据的动作也不太规范,瞄准的时候更是显得随随便便,但击发却又快又稳。别人刚只打了2发,他5发就都已经放出去了。再看看报靶员的旗语:5个10环! 王耀武冲连长努努嘴:“去,让他再打两次。”连长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又是10发打完了,还是那样轻快、自如。再瞅瞅报靶员那边:1组49环,1组50环! 王耀武决定跟这小子聊聊。他上下打量一下这名二等兵——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中等个头,身板儿消瘦但却结实。黑瘦黑瘦的面庞上,皮肤粗糙,双颊微微泛红,一副在山野里久经风雪的气色。一双不大的眼睛,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眯着。但从眼缝中现出的两道目光,却透着一股干练与机敏。“好小子,多大了?” “报告师长!十九。” “以前摸过?” “小时侯打过猎,长大了跟爹打过鬼子。” “哦?东北过来的?” “是!” “祖上是……” 王耀武知道东北很多人是以前从内地“闯关东”去的。 “山东莱芜。” 王耀武感到一丝亲切,他是山东泰安人,莱芜离泰安不过几十里地。也算是老乡啊。他仔细看了看二等兵胸前的符号。 “萧、、扬,好!像个的名号。你爹妈给起得不赖!” “报告师长!俺以前叫萧建阳,建立的建,阳光的阳。入伍的时候俺自己把名字改过来了。” “呵呵,有意思。你还识字?” “在屯子里念过几年书。”这时候报靶员把刚才萧扬打过的靶子扛了过来。王耀武瞅了一眼,禁不住点了点头:靶上的着点就像一朵轻开的梅花。 “是块儿好材料!传我命令:二等兵萧扬从即日起晋升为上等兵。另外赏五块大洋。” 王耀武又看了看身边的卫队长: “把他调到你那儿去,给我好好地带,回头做我的贴身警卫。”【作为一名神手,不但要讲究准头,而且要讲究着点的分布。一般而言,着点的分布越密集越好。如果能像一朵梅花,那说明该射手的射击技术相当出色。 】正当他转身刚要离去,没想到这位刚提升的上等兵开腔了。 “报告师长!俺吃粮当兵就是为了打回老家!打鬼子就要往前去,待在后面当卫兵……没劲儿!” “嗬!” 王耀武转回头,笑了。 “有种!那就还是在连里干吧。” 他走上前,抓起萧扬的手,使劲地握了握。那只年轻的手显得沉稳而富有性。 “打鬼子?这下有的你打了!”(四) 真的要打了。 汽笛一声长鸣,军列缓缓驶出宝鸡车站,向东而去。站台上大钟的指针指向10:20。 这是1937年8月21日的夜晚。摇晃的焖罐子车厢里一片沉默,士兵们疲倦地坐在昏暗中。整日的急行军把大伙儿累得够呛。 8月20日,51师接到了国民政府军委会的急令。全军立即开拔,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宝鸡,然后全体上火车。 由于保守军事行动机密的原因,连队的士兵们并不清楚自己将奔赴哪条战线。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知道这回自己的敌手该是谁。萧扬身子斜倚在车厢壁上,望着挂在车厢中央的一盏马灯出神。他真希望这列车一直朝东北方向开去,他真想明天就能打回那片浸透了鲜血的黑土地。萧扬的祖辈,早年由山东去“闯关东”,最后在吉林的濛江一带落下脚来。那里是长白山的西麓,松花江的上游,山高林密,物产丰富。老萧家世代以打猎、采药为生,传下了一副好眼力和一手法。 他爹萧子林,更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好猎手。他打飞龙专打头,打紫貂则是“对眼穿”。. 【濛江——今日吉林省靖宇县,位于吉林省东南部、白山市北部、长白山西麓、松花江上游。当地群山连绵,林木茂密。 1946年2月, 为纪念在此牺牲的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杨靖宇将军,濛江县易名为靖宇县。】【飞龙——东北的一种珍禽,上国宴的。很好吃,但很不好打,打头就更难了。但打头就可以不伤到它身上的肉,这样猎获的飞龙更美味,价值更高。】【“对眼穿”——紫貂毛皮珍贵,好猎手会尽量让子从紫貂的一个眼睛射进,从另一个眼睛穿出,这样一来,得到的貂皮上就不会留下眼。】当时的东北,把使得好的人称作“某炮”,比如“张炮”、“王炮”。而濛江当地人则把萧子林尊称为“萧头炮”。后来这个称呼叫得久了,“萧子林”这个本名倒不太提起了。由于不堪官府、大户的压榨,在民国十七年的一个秋夜,萧子林带着一帮子弟兄攻破了双山屯大户张进仁的院子。带着夺来的五条“汉阳造”、三条“辽十三年式”,率众进长白山起了绺子,报号“林山”。一次在打家劫舍的途中,萧子林结识了落魄的镖师常义昆。常义昆是陕西汉中人,在西安的一家老字号镖局挣饭吃。不久前他保着一票镖走关东,没想到失了手。他无颜再回陕西,便流落在关外。 萧子林见他为人正直,讲义气,又见多识广,便邀他当了自己队伍的“反妥先生”(相当于参谋长)。 萧子林的队伍不扰民,专砸“响窑”,因此深得百姓的拥戴,四乡里来投奔的人不少。几年下来,这“林山”成了长白山两麓叫得响的一股绺子。【响窑——指有钱人家的庄院,一般有武装家丁护院。】【绺子、胡子——旧时东北地区对于土匪、绿林好汉的称呼。】萧扬的母亲是个善良、本分的女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打小就是个胡子。萧子林也不希望女人、孩子跟自己进涩过爬冰卧雪的日子。两口子一商量,决定由当妈的带着萧扬和他的姐姐,隐姓埋名落户到百里外的榆树屯。 在这里,萧扬读了一段时间的私塾,能识文断字了。 隔一段时间,萧子林会带着自己的护兵悄悄来榆树屯看望母子三人。这时,他从一个胡子头儿又回复到了猎人的本来面目,开开心心地带着儿子进老林里打猎。“9.18”之后,有个叫田康南的人找到了萧子林。此人的真实身份是日本关东军少佐,真名叫花田康男,是个中国通,专门负责说降吉林地区的胡子,好让他们为日本占领当局效命。 听完花田康男的一番说辞,萧子林想了想,然后说:“行啊,跟日本人走,倒是条不错的道儿。可俺这队伍太操蛋了,要衣没衣,要没。这要让日本人瞅见了,还不得把俺这张脸丢尽了?” 花田康男大喜,连声道:“这好办!这好办!” 半个月后,花田康男再次登门,随身带来了一批军衣、30支“三八大盖”、5箱子、200枚91式手,还有一挺歪把子。 萧子林瞅瞅他带来的那些东西,点点头,随后一挥手,他的两名护兵一下扑上来,把来客绑了个结实。 花田康男这才明白,自己着了“萧头炮”的道。在把这日本人押出去之前,萧子林只说了一句话: “没错,老子是胡子,可老子是中国的胡子!”(五) 车厢里人影晃动起来——是连长来巡查了。 萧扬赶紧垂下眼帘,装睡。等连长走了过去,他又悄悄睁开了眼睛。 思绪随着车厢不停地摇晃,继续蔓延开去。萧子林的“林山”发展到了300多人。成了当地日军讨伐队的心腹之患。由于仇家张进仁的出卖,萧扬以及母亲、姐姐所居住的榆树屯被日本人包围了。为了避免被捕受辱,母亲自尽而亡。日本人屠了他们的屯子。他和姐姐逃了出来,打算去找父亲。在半路上,姐姐染了伤寒,也死了。 从此,萧扬跟随父亲开始了抗日义勇军的生涯。这年,他刚满十五岁。 在义勇军的队伍里,萧扬练出了一手法,也养成了散漫不羁的性格。 两年后的一个秋夜,他跟着爹的队伍杀进了龙泉镇。已经当了维持会会长的仇人张进仁,倒在了他手中小马的口下。过了不久,一名个子高高的汉子前来“闯山门”,要求拜见萧子林。此人名叫杨靖宇,他是来劝说萧子林率队伍加入由共产党领导的南满抗日游击队的。 萧子林佩服杨靖宇的勇气和人品,也赞同共产党的抗日主张。然而,他那桀骜不驯的脾气以及喜欢独来独往的性格,使得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领导和指挥。他婉言拒绝了杨靖宇的劝说。 第二天送杨靖宇下山的时候,萧子林赠给杨靖宇两把崭新的德国造驳壳,并表示,尽管是单干,自己也会抗战到底,决不投降。日本讨伐队加强了对萧子林的围剿。由于不愿意与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协同作宅萧子林所率队伍的处境越来越艰险。 1936年冬,“林山”的人马被日军以优势兵力包围在三道崴子一带。萧子林受了重伤。他把儿子萧扬托付给跟自己拜了把子的常义昆,命令他们突围出去。 他自己战死在密林中。常义昆带着萧扬,在东北一带无法落脚,便辗转流落进关内。他决定带萧扬回自己的老家。到了汉中之后,常义昆染病而亡。萧扬一个人流落街头。 这时,驻扎在汉中一带的第51师正在招兵。为了找口饭吃,也为了能拿上再去打鬼子,萧扬便入伍当了兵。军列车厢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打断了萧扬的追忆。他蜷起身子,把帽檐拉低。睡意如长白山的林雾一般升腾而起,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的全身。 (六) 经过三昼夜的奔驰,51师的军列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士兵们跳下车来,迅速地在站台上列队集合。几个小时前列车经过苏州,停留了两个小时。设在当地的军需补给站给全师上下换发了新装备。此刻抬眼望去,站台上满是灰色钢盔的人群。 钢盔的样子很奇怪,萧扬从来没见过。听连长讲,这玩意儿还是德国货。 借着车站昏黄的灯光,他瞅了一眼站台上伫立着的水泥站牌。灰色的站牌上,写着两个黑色大字——安亭。【灰色的钢盔——抗日战争发时,国民军的主力部队比如87师、88师、51师配发的都是德国造的M35头盔。 1935年年内,国民政府从德国进口钢盔95 000顶;1936年5月,国民政府代表团访德期间,订购了钢盔22万顶,同时订购了用于生产德式钢盔的“花样”240 000顶。】 整队完毕之后,部队连夜向东面开拔。 经过一夜急行军,天亮前队伍到达了一个叫做“嘉定”的镇子。稍作休息,弟兄们接着朝另一个叫做“罗店”的地点前进。【罗店——罗店是上海市的一个历史名镇,素有“金罗店”之称。它位于上海宝山区西北部,距市中心28公里。 在“8.13”淞沪会战中,中日两国的精锐部队在罗店一带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双方反复冲杀,伤亡惨重。罗店因此得到一个形象的称呼——血肉磨坊。】 终于赶到罗店附近之后,萧扬所在的305团被配置在镇子的外围。部队一到指定地域,立即着手开挖战壕。 萧扬弯着腰用力地挖着。这里的天气他非常不适应,空气潮湿,又热又闷,稍微用点儿力气,汗水就像初春开冻的山泉一样,迅速流满了全身。 土质倒很松软,挖起还算省劲儿。但没挖了几尺,泥土中就有水渗出来。很快,未完工的战壕底部就成了一片稀泥塘。 腰酸腿胀的时候,他直起身子,活动活动。汗水灌进了眼眶,涩拉拉的。他用袖口抹了把眼睛,然后向四下里眺望了一会儿。 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陌生。绿色的原野是平平荡荡的一大块儿,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天就像个青釉大瓷碗,严丝合缝地倒扣下来。 对于打小就长在山里的萧扬来说,大山跟林海就是他最亲密的伙伴和依靠。而如今这里甭说是山了,就连土包都没一个。 他心里感到空落落的。 从偏东不远的地番传来了时紧时疏的炮声。兄弟部队正在跟鬼子交火。 “明天大概就要轮到俺们了吧?” 他看了看架在一旁的中正步。三尺多长的身在湿热的空气中显得自如而冷静。 他心底感到踏实了些,便又弯下腰用力挖了起来。 (七) 黄昏的时候,师部传来了命令:各营招集一批自愿报名的士兵,组成“奋勇队”,准备对日军发起夜袭。 师长王耀武使出这一手有两个目的:一是煞煞日本人的气焰,二是在正式交战前摸一下对手的底儿。 萧扬跑到连长那儿,也要报名。连长一看是他,摇摇头,“你个新兵蛋子,又没有实战经验,一边待着去!” 萧扬不服气:“俺可跟俺爹打过鬼子啊!” “你们那是在山里转圈圈儿,放冷。现在是正规宅不一样!”【奋勇队——那个时代所称的“奋勇队”,就是我们常说的“敢死队”。】萧扬不肯作罢,赖在那儿跟连长蘑菇。连长火了,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吵吵个甚?”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带着陕西腔的呵斥。暮色中走来了一小队人,走在前面的上校个头很高,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是团长张灵甫来前沿巡查。听完连长的禀报,张灵甫觉得这后生有点儿意思。 1926年秋,作为北伐军的一名排长,张灵甫率全排夜袭了孙传芳所部驻守的回马岭。从那时起,干了这么多年拼子的营生,他这还是头回听说一个新兵争着要往奋勇队里进。 不过他还是干脆地挥了挥手:“等你打过几仗再说,现在少废话!” 萧扬默默站在那儿,脸上红彤彤的,不知是不是让晚霞烧的。也许是什么触动了张灵甫,他临走时撂下了一句话—— “几仗下来你小子要是还活着,等到再组织奋勇队,我亲自带你上!”奋勇队组好了,一共二十四人。 营长下令:各连安排部分士兵在战壕里警戒,其余官兵整队集合,给奋勇队的弟兄们壮行。 天完全黑下来了。全营的队列前,站着二十四条高高低低的身影。营长走上前去,挨个儿跟这些弟兄握手。他的手握得很慢,很用力。 营长的身旁跟着名卫兵,手里拎着一盏马灯。马灯上蒙着一小块儿黑布,只露一条缝隙——这是为了不让灯光过分明亮,以免暴露目标。 这半明半暗的灯光,逐一流淌过二十四张普普通通的脸。这些脸显得朴素而平静,好像他们将要的不过是一桩日常的农活儿。萧扬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敬礼!” 营长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号令。 在队列中,萧扬行了一个他入伍以来最标准的军礼。 二十四个人“刷”地回了个礼,然后整齐地向右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天亮了,但他们一个也没有回来。 (八)大概是被夜里的突袭打乱了部署,天亮之后日军迟迟没有动静。萧扬趴在战壕里,一面观察着远处的情况,一面咽着嘴里的饼干。这饼干是上海市区的一些商号送来的慰问品。 今天早上没有热饭——炊事班在弄早饭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烟,日本人的山炮马上就打过来了。鬼子的炮打得很准,两炮试射之后,第三炮就直接命中了目标。炊事班的大锅和半个班的弟兄就这样完了。萧扬吃着吃着,突然发现东面偏南的天幕下,蓦地出现了六个小黑点儿。很快,这些小点儿就变大了,空气中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 “敌机!注意隐蔽!”连长的嗓子扯起来了。 萧扬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很感兴趣——在东北,日本人可舍不得用轰炸机来对付山里的小股义勇军。 他一边把身子伏低,一边仰脸盯着这些家伙。飞机眨眼间就到了头顶,机翼下的膏药饼子在晨光里显得血红血红。投了。萧扬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掉到了一面大鼓的鼓面上。“狗日的!”他心里暗骂了一声。 等敌机飞远之后,他抬起头使劲儿晃了晃。满头满脸的土,耳朵像有两团马蜂炸了窝,嗡嗡乱响。他抬眼向远处观瞧,一个新的现象吸引了他的视线:还是在东面偏南的天空下,这会儿出现了一个小圆点儿。他瞧了一会儿,认为那应该不是飞机,因为它就像贴在半空中似的,一动不动。还没等萧扬搞清楚那小圆点儿是个啥玩意儿,鬼子的炮就盖了过来。 在长白山跟日本人打交道的那些年,萧扬对小鬼子的掷筒倒是很熟悉。那家伙声音贼尖贼尖的,准头很足,可杀伤力有限。 今天这阵势可大不相同。炮激起的大大小小的烟团,顷刻间将战壕吞没了。别说是头回上战场的萧扬,就连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面。连长把头埋得很低,聚精会神地分辨着炮的呼啸声。除了迫击炮、山炮的声音之外,他还听出了一种陌生的炮声。这种炮炸后发出的威力,超过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种。【掷筒——当时侵华日军装备的一种轻型支援火器,相当于一种微型迫击炮。口径50毫米,发射微型,无支架及瞄准具。可以用来填踩击炮与手之间的支援火力空白。 它携行方便,操作简单,不占编制。作为一种单兵面杀伤武器,它曾普遍装备日军一线部队。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队曾大量仿制这种掷筒,给日军造成杀伤。】炮击越来越密、越来越准。萧扬紧紧地贴在战壕的侧避上。炮炸时溅起的土块儿,连续不断地砸在头顶的钢盔上。逼人的气浪持续地在耳中汹涌,同时撞击着胸口。他觉着喘不上气来。 战壕两壁上原本就很松软的湿土,此刻好像是被融化了,纷纷塌落。萧扬小时侯见过山火:一座叫棒子岭的陡峭山峰,漫山的林子都起了火,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 而此刻,他好像觉着,那座着火的山峰一下子倒了下来,死死地压在整条战壕上。 他心里第一次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还没等开上一,俺这条小命就废了?炮击结束的时候,萧扬的身子已经被土埋住了大半。旁边一个还活着的弟兄费力地把他拽了出来。 他靠在塌得差不多了的战壕壁上,没有动。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雪窝子,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却悄无声息。身子里像灌进了一缸子掺了冰块儿的烧酒,忽热忽冷。 不知是谁重重地踢了他一脚,接着又是一脚。他这才缓过神来。 是连长。 连长的钢盔不见了,右额头上有血沿着面颊流下来。他挥着手里的驳壳,恶狠狠地喝道: “快起来!鬼子上来了!” (九) 萧扬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在战壕的外沿卧好。其实战壕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条七零八落的半截子土沟。土沟的前后,是一排排颇为规整的坑。 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儿搞得鼻子、嗓子里火辣辣地疼。他眯起眼睛,努力向远处望去。 约摸半里以外的田野上,出现了日本人的散兵线。粗粗估摸,大概有一百多号人。 土黄色的散兵线迅速逼近,很快可以看得见三八大盖头长长的刺刀。刀尖的闪光在田野中形成了一条时断时续的亮线。萧扬把栓尾部的保险片拨下来,握稳身,瞄住了一个粗壮的日本兵。那家伙的上挑着一面膏药旗。 汗水从钢盔下面涌了出来。上等兵的手心里也冒出了汗,把核桃木的托整得很湿滑。 萧扬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胸膛里好像有一只口渴的狍子在蹦达。 他咬咬牙,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机。·查看全部>>